法国好房东给减租三月；禁足令“形同虚设”假警察趁火打劫开罚单

　　3月28日，这是法国宣布封城后的第二个周末，前一日晚法国总理菲利普已经布封城期会再延长两周直到4月15日。几乎没有人为此感到意外，如此大规模的全球性流行病，在申根协议国海关免检的背景下已经扩散了两个月，怎么想也不可能依靠禁足两周就能解决。法国的疫情现状形势严峻，近日已经出现了未成年人，宪兵，甚至超市收银员的感染死亡病例，医疗物资的缺失依旧是这场战役不可言说的痛。

　　3月27日，法国上索恩省某超市，人群排队结账，无人戴口罩。Orange 供图

　　我住在法国上索恩省的朗香镇，这里有建筑大师柯布西耶最著名的作品朗香教堂。身为旅游从业者，疫情当下，工作自然是全面停摆，我最关心的就是政府关于商业方面的扶持政策。经过与会计的讨论，发现会涉及到我的有以下几条：1. 部分失业金，目的是避免企业主在这场经济危机里解雇员工，让员工可以暂时停工，但由政府直接支付全部或部分工资； 2. 针对受到疫情直接冲击的小企业主直接发放1500欧元的补贴；3. 由国家提供担保，银行会向有需要的企业提供不超过上年营业额25%的无息贷款。

　　除此之外，还有针对本可以照常工作，但由于学校停课不得不停工在家照顾小孩的父母的补贴。当然这些政策都有很多细枝末节的限制，目的是尽可能将钱送到最需要的人手上，补贴力度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

　　和国内的千千万万租客一样，我也有营收全无但店租依旧的压力。于是我尝试给房东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的减租信，房东两周后回信同意三个月内店租减半，并且可以缓交。他还在信里鼓励我：“请不要泄气，待疫情缓解我去店里探望你们”。这位在本地坐拥无数不动产的大地主可谓是法国好房东，让我自疫情开始就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了位，也给了我受创的事业守得云开的机会。

　　在教育方面，从2019年秋季起，幼儿园阶段已经被纳入了法国义务教育范围。虽然3岁开始接受教育是必须的，但法国的幼儿园并没有开展所谓系统化的教学，主要还是以寓教于乐为主。

　　我家孩子入读的公立幼儿园老师在此次停课后，每天都会准备一些简单的教学内容发送到父母的邮箱里，多为看动画片观察人物剧情然后回答问题这类轻松愉快的内容。虽然没有作业也没有反馈结果给老师的要求，学校还是在周四给我打来了电话，负责人在电话里问候了全家，询问了家庭教学和健康情况。以一己之力电话家访全校学生，在这个常驻人口不到3000的小城，整个幼儿园只有四个班，七八十名学生。我们是这个城市唯一的华人家庭，无论在哪里几乎不需要自我介绍，凡事只需要说一句“我就是那个中国人”，对方定会恍然大悟。

　　再说说不甘寂寞的法国人。对于“禁足”，我们的理解应该像2月时的中国那样，大家都在家里无所事事，街道空无一人，小区严格审查控制，物资配送到家……但在崇尚“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国，尤其在非法移民聚集的区域，没人把政府禁令放在眼里。他们没有钱，罚款就是空头支票；他们没有身份，所以坐牢与否无所谓；他们没有工作，家里老小十几口，全是靠政府补贴吃饭住在廉租房的“”，执法几乎就是在“种族歧视”这条钢丝上跳芭蕾舞。有人偷下了近日巴黎郊区93省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些不听劝告的人们就围着警车谈笑风生。

　　所谓的“出行声明”已经更新了好几个版本，上面的出行理由越来越多，除了之前提到的工作、购物、看病、照顾无法自理的人、遛狗这些常规选项，还增加了因为司法传唤或者行政问题处理等选项。 针对之前的常规选项，也多了很多细则限制。比如购物，这次就注明了，只能是“刚需”。如果你仅仅是看电影想吃包薯片，或者口渴了想买听可乐——对不起，这是不被允许的。此前已经有外出前往面包房，却只拎着一根法棍回家的民众被警告罚款的例子。另外还有警方公开的执法视频显示，警察在某超市门口拦下一位推着购物车的老太太对她进行口头警告，老太太振振有词：“怎么了？我并没有态度不好啊？”警察的口气颇为无奈：“那么女士您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镜头一扫，空荡荡的购物车里没有面包没有蔬菜，只有几瓶酒。

　　针对这些不自觉的民众，法国政府只得一改再改调高罚款额度：首次警告罚款135欧元；15日内再犯罚款1500欧元；30日内再犯第三次，那就不是罚款3750欧元这么简单了，还有6个月监禁。

　　暂时还不知道一再收紧的监察力度是否有效，但不难得知的是随之而来的新型诈骗手段：假警察。这些冒牌货也开始上街巡逻，寻找到合适的下手目标后二线欧元的罚单，并且要求立刻现金支付。法国政府急忙辟谣：此类罚单并不会要求立刻支付，都是现场登记，稍后罚单配送到家，更不可能强迫民众付现金。

　　我在封城的第一天进行了大采购，食物储备支撑全家闭关了两个星期。但蔬菜毕竟不能大量囤，于是在3月27日，我外出进行了第二次购物。近日网上有消息号召年轻人们把超市开门前的一两个小时留给老年人，他们行动不便，体力也不允许他们长时间购物，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病毒易感人群，给他们留出购物时间，也就是给他们留出保护空间。

　　这一次我选择了下午出门。在出门前我其实有些忐忑，因为这并不是离我家最近的超市，在离我家300米的位置有一家小型家乐福，小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国内的便民小卖部规模。这样的超市货品种类稀少，存货也不多，无法满足四口之家两周的口粮储备要求。别无他法，我只能“冒险”去邻市的生鲜超市。

　　不知是否是午休时间，或是抢购潮已经退去，这次的超市门口竟然没有了大排长龙的盛景。没有戴口罩的购物者们在超市里悠闲地逛着，货物充足，物价稳定，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收银台前加装了一块透明塑料的隔离挡板。不过据我观察，作用不大。听力不太好的老年人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把脑袋探进去大声问到：“您说啥？”

　　此次购物共消费了169欧元，不算便宜，大概是因为买了很多中国进口的坚果果脯等零食，进口食品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贵的。法国的零食柜台通常只有巧克力、薯片和饼干，在法国十年，早已对它们毫无胃口。如今封城期毫无悬念地再加两周，只愿来自祖国的零食能打发些禁足期无聊苦闷的漫漫时光，也算值得了。

　　“战疫口述实录陆续推出。南方都市报面向全网征集抗击新冠肺炎新闻线索，我们期待跟疫情相关的您，提供采访线索。文字、视频、图片均可，南都随时倾听，为您执笔记录。